【福莉】说书人［第三章］（福乐小哥/力元君）古代AU

正文：

傍晚，福乐在屋檐上找到了黄力元。

说书人抱着一壶酒，对坐夜空，念念叨叨地，漫天的皓月星辰闪烁，将一抹美丽而清冷的白辉撒下来，颇有诗意。

“力元兄在此赏景？”福乐问道。

黄力元被他突然的声音惊了一惊，微耸着肩膀看了他一眼，“差不多吧。”

福乐在他旁边坐下。

“晴天的夜色确实美。”福乐举起手比了一个矩形，仿佛要把矩形里的夜空框进画里。

“福乐，你怎么还叫我力元兄啊。”黄力元闷声道。

“力元君？”

“更生分了！”

“力元……？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黄力元满意地笑笑，目光停留在了福乐的胡子上。

“你比我还小一岁，留着这缕胡子，却活活像大我七八岁。”

“这胡子，我留习惯了，尚觉还好啊。“

没想到黄力元一手便抓了上来，他手指作剪刀状，在他的下巴上比划比划，“哎，我给你剪了吧。“

“你就这么想剪我胡子？“福乐好笑地问。

“嗯……也没有，就是想看看。“黄力元放了他的胡子，转身举起酒壶便饮了一口。

“喝点吗？“脸色微醺的黄力元把酒递他面前，随后想起什么又略尴尬地笑了笑，”没多带杯子，我都喝过了，你嫌弃不？“

“你嫌弃吗？“福乐反问他。

“倒也还好，没几口了。“

“那我就喝了你这几口，免得你又像昨天那样醉得不省人事，然后讲一晚故事。“福乐说着便拿过酒壶，扬起脑袋咕咚咕咚几口喝了，架势颇为豪迈。

黄力元见他喝完，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，一胳膊揽住福乐，微微泛红的脸庞在他肩膀上倚着停留了片刻。

“才一天，之前还觉得你就是个内向小书生呢。哈哈哈哈哈，今晚必剪你胡子！“

 

子时，黄府一间屋子里依旧灯火通明。黄力元还趴在案几前琢磨话本，编的是流传甚广的故事《梁祝》，重编比起原创有时候难了不少。

熏香幽幽地从小炉里飘散出来，和蜡烛燃烧的淡淡气味混在一起，福乐坐在左侧的案几上，一只手摸着光秃秃的下巴，一只手握着笔晃荡，并不蘸墨。

“马文才，为什么总被人讲得那么坏进骨头里。”黄力元忽然出声。

“因为他破坏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啊。”福乐顿了顿，道。

“不，马文才喜欢祝英台，他追求祝英台想娶祝英台无可厚非。”黄力元道，“说到底，他只是个象征罢了。”

“嗯……你不是下午就在改这里了吗？”

“嘿嘿，”黄力元挠了挠脑袋，“这不是没想出来嘛。”

福乐看着他，弯了弯眼睛，“休息会儿。”

“嗯。那你呢？”黄力元站起身来，半歪着身子朝福乐探头，“你这晚上画了什么？”

却看福乐左手边放着两张画过的半成品，案几上的纸却空白一片。

“我也没想出来，不知道画点什么好。”

黄力元了然地点点头，又道，“你是不是还在介怀你的胡子呢。”

“不是啦，我这样年轻精神了许多，有什么介怀的。”福乐连忙摆摆手。

黄力元几步走到他身边，坐了下来，勾住福乐的肩膀，脑袋靠近。“那你帮我画幅梁祝呗。”

福乐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懵，侧目看见一双明亮而圆的眼睛，微微出了汗的鼻头看起来圆润小巧，福乐的目光被莫名吸引，颈间微热的气息让他也开始有点冒汗。

“画就画呗，你，”福乐咽了咽口水，“你靠太近了，大热天的。”

黄力元愣了愣，撇撇嘴，放开了福乐。“你画啊，我给你煮茶去，等着看大画家的梁祝！”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屋子。

福乐刚想开口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求，那人却已经只剩个背影了，他收了刚出口的音节，低头笑了笑，重新研墨。

 

黄力元煮的一壶茶，福乐没喝上几口。说书人今夜已经无心创作了，他守着一壶茶坐在福乐身边，看他画画，时不时倒一杯茶喝下去，后来甚至拿来了一碟花生米。大画家画得很专心，一口茶也没有喝，笔一直也没有停过。

等他画完画，黄力元已经斜斜歪着睡了过去，手上还松松握着一个空了的小巧瓷杯。

福乐无奈地笑笑，将画铺平晾好，然后重新回到案几前，身边的黄力元还在睡梦中，鼻腔里发出细微的呢喃声，被茶水滋润的嘴角活像睡觉流口水的幼儿，睡颜竟然看起来无比的恬静温柔。

福乐将壶里最后一点茶水倒进杯子里，喝了下去。底部的茶水果然最浓最苦，福乐其实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涩味，可是此时此刻却尝之略有甘甜余韵，疲累的感觉舒缓了不少。也难得黄力元喝了这么多茶，还能睡得这么沉。

他将人扶起来，效仿昨日的方式把他扔上了床，自己则收拾了一下东西，去了黄力元今日给他安排的房间。

 

黄力元迷迷糊糊地醒过来，阳光轻轻淡淡地照进了屋子，已经是早上了。他起身，大概想明白了昨天怎么回事，活动了一下筋骨，穿着中衣在房间里走了一圈。

然后他看见了福乐晾着的画。

咦？他连夜画好了？黄力元精神了过来。他凑上前去看，画中梁祝二人在桥上相携而立，构图很妙，主体是梁祝，但占据目光的却是仿佛要冲出画纸的两只蝴蝶，色彩的运用也无可挑剔。

得好好谢谢他。黄力元笑了笑，突然想起昨天被他剃了胡子的福乐，活脱脱一个英俊的小伙子，因为失去了熟悉的胡子居然有些尴尬和无奈的样子，实在可爱。

早饭时黄力元便把福乐的画从头到尾夸了一通，夸得福乐脸上都有些燥得慌了，他连忙打住黄力元，拿了一块饼子堵住了他的嘴。

“唔唔唔，就是挺好看的唔，干嘛唔承认。”

“哪有你这么夸的，你也就是不会画画，要是会了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
黄力元吞下嘴里的食物，大喝了一口水，翻了个白眼。

“行了行了，今日随我去街上逛逛，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画的东西？”

“自然好的。”

 

福乐要是知道有这一出便不会出来逛。

不然他现在就不会和黄力元两个人满头大汗地摊在椅子上。

他们出门走到西市最繁华的街道，正在游玩，却见前路人突然变多，好多人挤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，福乐和黄力元站在街边打量熙熙攘攘的人群，也心生奇怪。

“虽然镇上偶尔会来些达官贵人，但是从来没有大排场的，这是来了什么人吗？”黄力元心道。

“来了来了，这位官老爷排场可大呀！”只听有人喊道。

前方传来了车马的声音，不少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民众引颈而观，只见一些骑兵拥簇着三辆马车缓缓而来，如果放到大城市里也不算显眼，可在这种小地方，便十足地有排场了。

“这次来的，可是位大老爷！来办事的。”

“诶？哪位哪位？兄台可知道？”

“那我就不清楚了，好像是什么……管盐的？”

“可是，盐课提举司，福安福大人？！”

“对对对，正是，正是！”

 

黄力元还没反应过来，便被福乐一把抓住了手腕，他一惊，正想说话，却被福乐带着跑了起来。

“福，福乐，那位大人可是你的兄长？”黄力元气喘吁吁地奔跑，暗叹没看出来福乐这么能跑。

“勿要多言，我不能被他发现了！”福乐拉着他拐进了回家的巷子，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。

黄力元的手腕还被福乐的手牢牢钳制住，有些发疼，他晃了晃手，然后拍拍福乐的肩膀，“行了，既如此，我们先回去，你哥哥也待不了多久，这段时间你少出门就好了。”

福乐叹了口气，看见巷子外面越来越多的人，道，“我们快回去吧。”

“哎，疼。”

福乐这才发现他一直抓着黄力元的手，他连忙放开，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一块红印，还有点要发青的样子。

“抱歉，我太紧张了。”

黄力元摇摇头，“没什么，先回去休息休息吧。”

 

“你就，这么怕被你哥发现？”黄力元在书房找到闷闷地画画的福乐。

“那不然呢，他要是发现我了，一定会把我抓回家的。”福乐哼了一声，放下手里的笔，活像个小孩子。

黄力元正倚靠在书架旁边，拿了本书翻看，抬头见他这副样子却笑了出来。

“你笑什么哦？”福乐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黄力元揣着书踱到他身边蹲下来，看着福乐拿起笔又开始画画。

这幅画才画了一半，好像是一个大殿，有主座也有宾客座，非常广阔恢宏的样子，主座上坐着一个皇帝样子的人，黄力元推测是在画朝堂，可是再一看那些大臣，却一个个着装奇异，长得也各有特色，头上长角的、额头奇大无比的、飘在半空的。

“凌霄宝殿啊？”

“嗯。”福乐点点头，手里的笔行云流水，很快就勾勒出一个身姿婀娜的仙女模样。

“我打算画一系列封神榜的画，等我哥走了，就开始在镇子上卖画。”

黄力元点点头，然后安静地看他画。

但他依旧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，幽幽的墨香闻着舒服，黄力元恍惚地想，福乐身上常常都能闻到这个味道。

他缓缓靠近福乐，完全不自觉地。

而福乐感觉肩膀贴上一个热热的存在，却仿佛没察觉似的继续画画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来自黄力元肚子里的一声咕咕叫打破了寂静，也提醒了他们时间。

福乐一回头，正好撞上贴得极近的黄力元的脸，他微微一惊，只看见黄力元呆愣了几秒，然后眼睛陡然睁大，闪过一丝不可忽视的惊慌。

微微依着自己的身体，呈倾倒向他的趋势，明亮的又圆又大的眼睛，让福乐想起小狗这种生物。

福乐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，靠近黄力元的手轻轻抬起，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
手感不错，发质很好。

黄力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一抹飞红。

他一把推开福乐，站起身来，整了整衣服。

“我饿了。已经快中午了，吃饭吧。”

福乐悬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，他低低嗯了一声，开始收拾画纸，没敢看黄力元。

“对了，”黄力元突然道，“其实你要卖封神榜的画的话，还不如画成连环画呢。”

“连环画？”

“对呀。如果实在不好画那么多，也可以找书肆去多印刷几册了卖。”

福乐抬头看着站在门口被阳光覆盖的黄力元，沉思片刻，然后站起身来。

“那你帮我写故事，我来画呗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

“我把你讲的故事都画出来，你要是不嫌弃，也可以把我画的故事讲出来。”

黄力元脸上微微的红色还没有消退，此刻带上点没来由的惊诧，在福乐眼里居然有几分懵懵的趣味。

黄力元愣了会儿，然后眼珠子一转，扬起一个微笑。

“好啊。”